风来蒿艾气如薰

 乡间，踏着清晨的露水，在田间采摘一把绿色的艾草；城区，迎着初升的太阳，去市场买上一束绿色的艾草；都是要将这些悬挂在自家的门前。

端午时节，除去包粽子、饮蒲酒、煮鸭蛋、绿豆糕这些“吃”事以及赛龙舟、放纸鸢、打马球、跳钟馗那些“玩”事之外，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习俗，就是在家门前挂上艾草和菖蒲。

艾草是多年生草本植物，植株有浓烈的香气，全草可入药。民间认为艾草有辟邪、招福的作用，端午时节，将其挂在门上；菖蒲是水生草本植物，有香气，且菖蒲叶的形状似剑，俗称“水剑”，有“斩千邪”之寓意，端午时节，常在门前悬挂。“清明插柳，端午插艾”，一把艾草，一把菖蒲，驱虫避蚊，招福辟邪，拳拳的心意，满满的寄托，皆在这草木之间。

挂艾草，自然有讲究。

“插早不插晚，挂长不挂短”。要选用早晨采摘的艾草，要在端午日午时之前悬挂，要挑选茎秆长、叶片多的艾草，要将艾草的根部朝上悬挂，要挂在家中的大门上……，如此等等，繁文缛节，只是现在也似乎已经无人在意这些了。

一把艾草，一把菖蒲，茎部用红绳扎起，系上一个蝴蝶结，悬挂在屋前的门上，看着红绿相间的草，总有一种让人近前去嗅嗅气味的冲动，感受一下神奇之草的独特气息。不知是因为整日里戴着口罩的缘故，还是这艾草菖蒲品种“退化”的原因，总觉得现在的艾草，似乎没有了往日里的那股浓烈的气味。

苏轼有首《浣溪沙·软草平莎过雨新》的词，其中云，“软草平莎过雨新，轻沙走马路无尘。何时收拾耦耕身？日暖桑麻光似泼，风来蒿艾气如薰。使君元是此中人。”那句“风来蒿艾气如薰”说的正是暖风挟带着蒿草、艾草的香味扑鼻而来，沁人心肺。其中“蒿”是一种草，“艾”也是一种草，而“薫”则是古书上说的一种香草。如此之多的香草，在微风中散发着迷人的气息，该是怎样的一种清新爽朗、畅快淋漓的情景呢？

在日语中，分别有着“香り”、“馨り”和“薫り”等单词，虽然都是“香气”和“芳香”的意思，但“薫り”却指的是一种虚无缥缈、幻化无穷、久远宁静的“抽象”的“香”。“风来蒿艾气如薰”，蒿草艾草的香气，以及薫草的香气，正是那般扑朔迷离、变化万千、荡涤心脾、悠远绵长。

“少年佳节倍多情，老去谁知感慨生。不效艾符趋习俗，但祈蒲酒话升平。鬓丝日日添头白，榴锦年年照眼明。千载贤愚同瞬息，几人湮没几垂名（唐代殷尧藩《端午日》）”，门前悬挂的艾草，既是一种习俗，更是一种心念；散发着的香气，既是一种存在，更是一种憧憬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