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乐宫(大纯阳万寿宫)
1959-1962年永乐宫的整体搬迁,尤其永乐宫壁画几乎完好无损的保护性揭取和重装,是新中国文物保护史上的一个奇迹。
永乐宫(大纯阳万寿宫)原址在芮城县永乐镇峨嵋岭下。唐代这里叫蒲州永乐县,是“八仙”之一吕洞宾的故乡。大纯阳万寿宫原址是吕洞宾故宅“吕公祠”,金末和元朝两次扩建,升格为宫观,是道教全真派三大祖庭之一。但是到清末民国时,香火衰败,大殿三清殿(无极殿)被改为村里的小学堂。由于墙壁上的元代壁画引起小孩子恐惧,因此修建了一堵假墙,挡住了壁画,在日寇占领芮城期间,也令珍贵的永乐宫壁画免于被日军发现并劫掠。
1951年,山西省文物管理委员会在进行文物勘察调查工作时,芮城县文物工作者偶然发现了一座道教宫殿,但当地老百姓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。当时这里面已经没有了宗教活动,基本上是废弃状态。后来经过调查,确认这里就是元代的永乐宫。这个发现在1952年全国第一次文物普查中引起轰动,震惊学术界。当时专家勘察后认为:永乐宫是现存的元代精美的建筑,是全国最大的道教宫观,其壁画是我国古代绘画艺术的范例,也是世界现存最大的古代壁画艺术宝库之一,其中三清殿内绘制于元朝泰定二年(1325年)的《朝元图》是世界绘画史上群像构图发展的顶峰,是世界罕见的艺术巨制,堪称国宝。
1954年,为治理黄河水患,中央决定修建三门峡水库。经过勘察发现,永乐宫原址正位于淹没库区。1957年2月经国务院批准,文化部和山西省人民委员会决定将永乐宫整体迁建到25公里以外的古魏城遗址,新址仍北倚中条山,地形、坡度与原址相近,但距黄河较远。
永乐宫搬迁复建工程中,难度最大的是壁画。由于永乐宫壁画是绘制在沙泥涂抹的墙壁上,本身结构脆弱,况且永乐宫壁画当时已经有700多年的历史,泥皮土墙酥碱严重,粘力大减,粘力大减。一碰就碎。对于壁画搬迁保护,当时既无先例可循,也无经验借鉴,而三门峡工程已定于1960年6月30日开始蓄水,永乐宫搬迁工程一定要抢在蓄水前面完工。因此文化部在1957年请来两名捷克斯洛伐克专家——从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,西方“考古学家”从敦煌、克孜勒苏等地揭取大量壁画,在揭取壁画方面已经有了成熟的技术和经验。
两名捷克专家在永乐宫实地考察后认为,可以用化学药品将壁画部分软化,然后进行揭取,时间可能需要三年,揭取壁画的预算费用是200万元,整体搬迁工程预算约500万到1000万元。这在当时是一个天文数字。同时还提出要修建公路,建造专家楼,配备至少15人的中国助理团队……整个永乐宫搬迁经费预算才91.2万元,因此中方最终放弃了捷克专家的“外援”,决定由北京古建筑修整所(今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)祁英涛等人自行研究试验寺观壁画揭取方法。山西省文管会也组织相关人员,以太原东郊延庆寺清代壁画做试验,研究壁画揭取方法,均取得初步经验。
与此同时,文化部在1957年组织中央美术学院及当时的华东分院师生,由陆鸿年、叶浅予、邓白等美术大师领队,历时7个月对永乐宫壁画进行原大摹绘,专业技术人员也开展了壁画的详细测量记录和摄影工作。
按照之前外国人盗取壁画时的割法(将壁画平均分割成0.3平方米的小块,然后装运),会损伤较多画面。而且永乐宫四座殿内的壁画都是以人物画为主,群像排列,人物密集,上下重叠四五层之多,如果平均分割,必然会损伤人物脸部。但如果按照人物分割,画块不等,不利于揭取和运输,而且画块过大,极易损伤,对以后的拼接难度也很大。最终为了最大限度地保护壁画,采取了不均分切割,就是按照人物的头部边缘和衣冠边缘来切,尽量不损伤画面的精细部位。用胶矾水和白芨汁充当黏合剂来加固壁画,并贴布保护。
1959年春,壁画的揭取工作开始,历经半年多的时间,1000平方米的壁画被分割成341块大小不等的壁画块,经过古建工作人员和民工的小心翼翼,被成功取下,安置在特制的木架内。为了安全搬运壁画,芮城县动员当地村民,从永乐镇到古魏城遗址修建了一条5米宽的平整黄土路。一开始是用板车搬运,但效率太慢,无法保证在1960年三门峡蓄水前完成搬运。于是山西省又从太原调来4辆嘎斯卡车,轮胎部分放气,并在货箱内安装弹簧支架,以不到10公里的时速缓慢搬运。经过30多天时间,终于完成341组壁画木箱的搬运工作。
1960年6月30日,三门峡水库开始初蓄水时,永乐宫壁画和建筑构件已全部安全搬迁到新址。与此同时,永乐宫复建工程也开始启动。1961年复建完成宫门和龙虎殿,1962年复建完成了重阳殿、纯阳殿和三清殿木构屋架工程,1963年完成了三大殿的瓦顶工程。与此同时,1961年国务院公布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,芮城永乐宫名列其中。
在永乐宫复建期间,壁画的修复加固试验一直没有停止过,对修复材料的选择、对壁画加固后的耐久性、抗老化性、画面色泽的保护等等进行了大量的试验、分析和研究,制定出详细的壁画加固、归位、修复方案。1961年开始进行试验性的加固修复工作,先是实验性加固龙虎殿壁画,到1962年下半年取得成功,用时一年半。随后从1963年开始依次对重阳殿、纯阳殿和三清殿壁画进行加固,至1964年所有壁画全部加固完毕。1965年到1966年不仅完成了壁画的安装,而且对壁画彩画缝隙、残缺部位和裂缝进行修复,到1966年8月全面修复完毕。但此时文化大革命已经开始,永乐宫作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虽然没有遭到破坏,但就此关门落锁,直到1979年7月1日才正式对外开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