酷暑炎炎何处避?
还没有到日历上的入伏时间,天气已经火伞高张,骄阳似火,焦金流石了。
清代戏曲家孔尚任曾有一本《节序同风录》的小书,其中“初伏”一段中记载了一些消暑的方法和夏日的食物。
……
供栀子、茉莉等花,又贮之马尾蓝络,悬牀帐。
开北窗,设藤牀竹簟,瓦枕磁墩,以消长昼。
正午以扇搧手心,五体俱凉,不伤暑气。
早食大麦粥,忌盐酱,谓之「白粥」,免嗽病。
大麦饭,井水浇冷,盐醋调食,谓之「冷淘煮」,槐叶拌之,谓之「槐叶冷淘」,清脾肺火。
煮荞麦仁或扁豆为饭,冷食,曰「清凉饭」。
敲冰盘,内沁以蜂蜜、乌梅,曬日中,候冷,饮之,辟暑气。
饮木瓜、豆蔻、酸梅、甘蔗各种暑浆。
三伏饮酒,俱用玻璃、水晶等盏。
劉冰为山,置架上,承以铜盘,冰水下滴,如寒泉淙瑟,令人生凉。
……
在没有空调,只有一把蒲扇的年代,白天在烈日炎炎中只能是汗如雨下,要不怎么都说“每一粒粮食都浸润着辛勤的汗水”呢?在结束了一天的劳作之后,炎热夏季的夜晚,又该怎样入睡呢?
只记得那时,每到太阳落山之后,便用凉水泼洒在门前的地面上,很快水便被热腾腾的地面吸收了,于是再继续泼水;待热气散去,抬出竹床,摆放在门前,家家户户皆是如此,睡在室外露天,总比闷在屋里强。讲究的人还要张罗着挂好蚊帐,随性的人只是在床头燃上一盘蚊香。夜色之中,静静地躺在竹床上,用蒲扇拍打着肚皮,心里默默地数着“羊”,慢慢的睡去……
“暑气推不去,凉风挽不来。中庭月色净,揽衣起徘徊”,酷热,无风,月明,难眠。只能翻身起床,或是抬头仰望,或是垂首沉思,等到那困意再次袭来。
古人云,“正午以扇搧手心,五体俱凉,不伤暑气”,不知道该如何搧扇,才能够“五体俱凉”?《济世仁术》、《遵生八笺》等典籍中云,“六月极热,可用扇急扇手心,则五体俱凉”;所谓“手心通心窍”,人的手心与心窍相通,所以古人在天气非常炎热之时,用扇子快速地搧手心,能够使全身都感觉凉爽。不知是否人曾有过这样的体验,只是觉得,当热得浑身冒火、汗流浃背的时候,怎么搧,搧哪里,似乎都是无济于事。
与其说“以扇搧手心”,不如说“心定自然凉”。其实古人所云“搧手心”之法,也是同样的道理。手心凉了,两只手的气脉都会经过心脏,心神也会跟着安定,心火泻了,心恬淡了,自然便全身凉爽。清代曹庭栋撰《老老恒言》中云,“大热时,以扇急扇手心,能使遍体俱凉。愚谓不若谚语云:心定自然凉。‘心定’二字可玩味。”
至于“供栀子、茉莉等花”,悬于床帐之上,“开北窗,设藤牀竹簟,瓦枕磁墩”,摆放卧榻之旁,闻着幽香之气息,看着清冷的摆设,都是在暗喻“心定”和“心静”。
古代还有诸如“夏至呵心火自闲”,“三焦嘻却除烦热”等养生之法。夏天多“呵呵”,平日常“嘻嘻”,去除心中热气,泄掉三焦烦热。“嘻哈”之间,暑气即消,说的还是“心定”和“心静”。
“酷暑炎炎何处避,不在炉汤炉炭里。北窗一枕黑甜余,细听松风杂流水”。当无奈于苍天的炎热酷暑时,只能使自己的心绪安定,不烦不燥,以求“心定自然凉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