唯吾知足

有一枚古钱币，钱币的中间有一方口，上下左右各有四个字，分别为“隹、五、矢、止”，四字共用中间的“口”字作为偏旁，组成了“唯吾知足”一词。只是，从右向上旋读作“唯吾知足”， 从左向下旋读作“知足唯吾”，从上向右旋读作“吾唯知足”……，只是不知道可以有多少种读法，又会有多少种诠释呢？

关于“唯吾知足”钱币的说法有很多。

据说，“唯吾知足”一词最早出现在汉朝的古钱币上，但各种典籍中并未看到确切的记载。其实可以理解为这种不能作为货币流通使用的钱品，始见于汉代。汉代时期将此种钱币称之为“花钱”、“佩钱”或“压胜钱”，是一种供佩戴的吉利品或辟邪品，不参与流通，通常用作玩赏、装饰、节庆、馈赠、纪念、压邪、祈福之用，也有的是为传习诗文和圣贤语录而作。始于汉代，以后各个朝代都有铸造。“花钱”的正面一般铸有类如钱币的文字和吉祥语，背面铸有星斗、双鱼、龙凤、斗剑、龟蛇等图案。记载中汉代时期的“花钱”上就有“日入千金”、“日入千万”、“大利千万”、“长利百万”、“长毋相忘”等吉祥文字。

据说，明末清初时，民间帮会“天地会”的成员均佩戴“唯吾知足”花钱进行彼此间的联络。收藏在英国不列颠博物院的藏本《Oriental 8207 D》中详细辑入了“唯吾知足”的钱图。图的右上侧题写了两行行书，内容为“此乃系袈裟扣王用若问有四字可辨唯吾知足也”，即“此乃系袈裟扣，王用。若问有四字可辨？唯吾知足也”，其中“袈裟”是“衣衫”的隐语，意思是此钱佩挂在首领的衣衫上，既能让组织中不相识的会员见了心领神会，又能时刻起到警示首领自身保守机密的作用。所谓“唯吾知足也”，即“唯吾知，足也”。“拜天为父，拜地为母”，人在其中的“天地会”铸此钱，镌刻“唯吾知足”，提示会中机密只能是“天知、地知，唯吾知”，足也。借“唯吾知足”之禅理，藏帮会警句于其中。

据说，关于“唯吾知足”的来历，还有一个禅意满满的典故。

传说，圆音寺横梁上的一只蜘蛛因为常听佛祖讲经而有了佛性，一心想修成人形。佛祖有心渡她，开口对蜘蛛说道：“你即已有灵犀，那你认为人生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？”蜘蛛答道：“人生最珍贵的东西是‘得不到’。”佛祖则笑而不语。就此过去了一千年，蜘蛛仍旧每天听佛祖讲经，心中期盼有一天能够修得人形。有一天，看见一滴甘露滴在蛛网之上，当蜘蛛慢慢地接近那晶莹剔透的露珠时，一阵长风将露珠吹走。蜘蛛望风长叹，从此无心相佛，愁容满面。此时，佛祖又开口问蜘蛛：“你认为人生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？”蜘蛛叹了一口气答道：“人生最珍贵的东西是‘已失去’。”佛祖笑道:“好吧，那我就让你到人世去走一遭吧。”……，百年转瞬即逝，佛祖再次出现已是蜘蛛在人间弥留之时。佛主又提问:“你认为人生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？”此时白发满头的蜘蛛才恍然领悟：“人生百年就如长风吹走甘露，一切心中欲望之物皆为镜像。最珍贵之物也不过平常之物，而平常之物反倒是最珍贵之物。愿来世我仍能做圆音寺横梁上的一只蜘蛛，天天听禅诵经。唯吾知足（蜘蛛）。”人生最珍贵的东西，究竟是“得不到”，还是“已失去”，亦或是“知足”呢？

……

这种利用方孔钱币中间的方孔作为“口”字偏旁，上下左右的文字共用一个“口”字，也被后人称之为“借口钱”，这样的“借口”词句还有诸如“叩石如兄”、“唯善呈和”等，其实在汉字之间存在共同的部件，也是一种常见的现象，如“运动会”三个字中都含有“云”字等，只是像“唯吾知足”这样寓意深刻、构思巧妙、趣味盎然的词句，也属难得一见。

“唯吾知足”、“吾唯知足”……，古钱币上的字读字顺序不相同，所含寓意也不一样。不同的境遇、不同的经历，或许也会有不同的读法和各自的领悟。“唯吾知足”乃只有“吾”懂得“知足”，“吾唯知足”则为“吾”只懂得“知足”，无论是历经沧桑后的感悟（唯吾知足），还是初露头角时的警示（吾唯知足），只要能够懂得“知足”，自然便会“常乐”，如《道德经》中所云，“祸莫大于不知足，咎莫大于欲得，故知足之足，常足矣。”

只是，如此“喻世明言”却是出自“孔方兄”之口，拥有金钱财富者谆谆劝诫世人要懂得“知足”，腰缠万贯者要知足，囊中羞涩者更要知足。空空的方孔，需要填入多少钱财？贪婪的人心，需要装入多少欲望？以钱来警示世人，究竟是在告诉世人什么呢？

或许，古人只是将“唯吾知足”刻在人人都希望得到的“钱币”之上，其意在于告诉人们，在金钱的面前，要戒欲，要知足，“贫得者分金恨不得玉，封公怨不受侯，权豪自甘乞丐；知足者藜羹旨于膏粱，布袍暖于狐貉，编民不让王公”。食野菜羹汤比山珍海味还要香甜，穿布衣棉袍比狐袄貂裘还要温暖，身居平民生活比王公贵族还要安闲，如此心胸，且贵在知足。

“唯吾知足”，知乐常乐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