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 查士标《草树烟峦图》

查士标 （1615-1698），字二瞻，号梅壑散人，懒老。新安（今属安徽歙县、休宁）人，流寓江苏扬州。明末诸生，家富收藏，故精鉴别，擅画山水，为海阳四家之一。清初著名画家，书法家和诗人。与孙逸、汪无端、僧弘仁等书画家一起被称为“新安四家”。专事书画，家藏甚富，遂精鉴赏，他的山水画，笔墨疏简，风神嫩散，气韵荒寒，直窥元人之奥。他的书法以行书、草书见长，书出米、董，上追颜真卿，颇得精要。时称米、董再生，名重天下。行笔俊逸豪放、神韵深邃。《扬州府志》称：“流传人间者书多画少，虽片纸人珍贵之”、“卷轴家家查二瞻”。清代鉴赏大家宋荦云：“狮子林图最烜赫，抚本犹抵双南金（ 查士标临本最佳）”，对其画艺大加赞叹。他在查士标过世后四处搜集他的诗作，为他编成《种书堂遗稿》，使查士标不只以书画传世，还有诗文留后。

1644年明清易鼎，那些拒绝与新王朝合作的文人们，或投笔反抗，或隐居山林。这幅山水画的绘制者査士标选择了后一种方式：放弃应举，避地新安山中。这当是由其性格所决定的，人称：“二瞻先生静者也，少时曾学吐纳之法，渊穆冲怡不求闻达，一室之外山水而已。”自云：“矢口不谈当世事，著书直见古人心。”避居虽不够激烈，却态度鲜明，不到三十岁的画家开始了于新安山水中以诗文书画遣日的时光。

本幅所绘恰似这时光之掠影，山峦、草木、溪桥、草堂、扁舟、孤翁，经勾勒、皴擦、点染，于深浅、浓淡、明暗间生动呈现，景致疏朗又不觉削薄，墨色五彩氤氲，元气勃郁淋漓。细观局部，虽隔了茫茫数百年，却无阻于我们观瞻、感知那笔触之游走、聚敛与激扬的细腻情节，起承转合，一蹴而就。而点睛之处当在孤翁扁舟，寥寥数笔，意境全出，传递出宁静与高旷。正如题诗所言：“草树萧疏外，烟峦缥缈时。扁舟无限思，只许鹭鸥知。”此情此景，査士标不与人说的无限思是什么？在这个小天地里，昂首遥望的文人，似乎发觉了俯仰之间，只有那鸥鹭才是他的倾听者。

作为“新安画派”重要成员，亦是“新安四家”之一的査士标，通常被视为“山水初学倪瓒，后参以吴镇、董其昌”，然画家本人在他的《秋林暮霭图》中曾自题曰：“画有源流，如元四家之俱宗董、巨，此其源也；又各成一家，此其流也。位置合阴阳之道，笔墨发变化之机，此又其源也；至形模各出繁简不同，此又其流也。余初学海岳，后学云林，年已垂老，方知两家实肖同条之妙，学者寻其源，溯其流，而寝食于其中则得之矣。”在査士标看来，米芾与倪瓒在不同面貌的背后，却有著一致的深意。秦祖永在《桐荫论画》中对査士标绘画的两种倾向加以总结：“一种阔笔纵横排奡，一种狭笔一味生涩”，以其传世作品来看，“纵横排奡”即米氏云山画法，“一味生涩”的则是仿倪、黄之精髓。清代金陵八家之首——龚贤自题画云“今之拟作者，不但不见倪迹，并不知营丘为何人。余此作实师李，愿与拟倪者相见。此语唯查梅壑知之”，称赞查士标是能得云林之神的知音。査士标绘画以笔墨疏简，意境荒寒为特点，所谓“风神懒散”，深得倪画精髓。画家自用别号也效仿倪瓒常以“懒老”“懒标”自称。

丹青挥洒之间，时光悄然流逝。画家在题画诗中感慨道：“剩水残山似梦中，天涯飘泊一孤篷。欲谈往事无人识，避地如今是老翁。” 又云：“事实有代谢，青山无古今。幽人每乘兴，来往亦无心。地僻云林静，渊深天宇沉。不知溪阁迥，短棹或相寻。”山、水、舟的意象似乎不曾远离过査士标的诗画世界，它们是一个文人的精神寄托，见证了这位画家的细腻敏感。在山水间，那叶扁舟将载着二瞻先生，或许连同观者，去往一片疏朗，一片恬淡。（文/林艺文）

查士标出身名门望族，家境殷实，少时即仿宋元书画真迹。此画中山体严整，轮廓清晰，线条转折简洁。山石的纹理用淡墨寥寥几笔皴擦，仅在夹缝中穿插以树木、点苔，再现了草木稀疏的冬季，韵味幽静、清淡。

构图疏朗是查士标山水画的显着特征，高大的远山、广阔的湖面，衬托着极其渺小的一叶扁舟，景象十分安逸。这种精致的布局，令人联想翩翩，与落款中“扁舟无限思”的意境完全吻合。

 

作者 查士标    

尺寸  170×49.5cm

 

著录 ：《晋唐五代宋元明清名画家书画集》图271，教育部第二次全国美术展览会专集，第一种，商务印书馆，1943年

款识：草树萧疏外，烟峦飘缈时。扁舟无限思，只许鹭鸥知。士标

钤印：士标私印、查二瞻

鉴藏印 ：兢庐鉴藏

来源 ：佳士得拍卖行，纽约，1990年5月31日，序号175