糖粥藕
糖粥藕,一种南方地区的传统甜点。浅白色的米,淡紫色的藕,深褐色的汤。米,颗粒分明;藕,酥烂绵软;汤,浓稠晶亮。吃起来温凉适中,黏中带甜,清香四溢。
一直觉得“糖粥藕”应该称之为“糖藕粥”,因为看上去明明就是一碗粥,哪里来的一段藕呢?直到看见店铺里的老板切藕盛粥时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架势,才觉得似乎也可以称其为“糖粥藕”。后来又有高人点拨,这“糖粥藕”原本是由“糖粥”与“糖藕”两者搭配而成,糖粥用糯米煮成,汤粘稠,米稀松;糖藕在糖粥中放红糖,加藕段,用老火慢炖熬制而成;两者合并,珠联璧合,称之为“糖粥藕”。
打开紫铜皮敲制的熬粥的锅,顿时热气蒸腾,香气扑鼻,将整段的藕从锅里捞出来,一把紫铜的刀,切下了一段藕,再将藕剁成小块;长勺将锅中的糖粥浇到瓷碗里,将切好的藕块盖在粥上;或是先将藕块放入碗中,再浇上温热的糖粥……,便是一碗热气腾腾的“糖粥藕”了。
据说,这糖粥藕的熬制靠得都是“工夫”。藕,要用老藕,还是那种去头去尾的藕段;米,要选好米,煮出来才能够米粒分明;厨具家什,要用铜器,锅盘勺刀等皆为紫铜。最重要的是熬制时候的火候,大火煮,小火熬,才能有酥、烂、面的口感,软、香、甜的味道。每一份材料,都有说法;每一道工序,皆有讲究。
坐在店堂里,品尝着香甜温热的糖粥藕,拨弄着碗中的米粒和藕块,怀念的却是旧日里那肩挑车推、穿街走巷的“糖粥藕”。
糖粥藕担,一口带环的扁鼓形铜锅,风吹日晒里铜锅外表那久经磨砺的亚光色,给人以一种沧桑的感觉,食担的另一头是一只简易橱柜,放置些碗勺等物件,一根杉木扁担,担起食担,红铜锅,糖粥藕,再来上一句荡气回肠的吆喝声,“糖粥——藕”,“糯米桂花糖粥——藕”,那“糖粥”两字短促混浊,“藕”字却高亢洪亮,落地铿锵,闻之垂涎欲下,馋虫涌动。
再后来,食担改成了推车,再后来,便登堂入室有店铺了。没有了熟悉的抑扬顿挫的叫卖声,却有了整天雾气袅袅的售卖台。从前那悠悠而来的食担或推车,褐红色的铜锅里面并非每天都是糖粥藕,有时会是红红的糖芋苗,有时会是黄黄的煮山芋,有时会是漂浮着薏米仁的藕粉,有时会是冰糖莲子粥……,因季节时令不同而时有变换,虽然不是糖粥藕,但都是令人向往的佳肴美味。如今,店铺里似乎天天都能够吃到糖粥藕,美味之余,却忘却了时节,似乎多了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。
搅拌着粥,寻觅着藕。粥韧而不糊,藕烂而不柴,汤甜而不腻。寒冬腊月,暖心之甜羹;盛夏酷暑,凉身之饮品。细看粥中之米,粒粒分明,可见火功之讲究;叉起粥中之藕块,却少了些丝丝相连的感觉;浅喝粥中之汤,淡淡的甜中恍若多了些清凉。不知不觉中,耳边又浮现起“糖粥——藕”的叫卖吆喝之声。或许是旧时衣食匮乏,或许是现今锦衣玉食,总觉得那时的汤更甜,米更香,藕更糯……
都说是饮食有文化,糖粥藕里究竟会有什么样的文化呢?或许,藕,本就是吉祥之物,莲藕多孔,孩童食之早早开窍,成人食之路路畅通,恋人食之藕断丝连……,或许,就是那些街头巷尾传唱的歌谣,“腊八粥,豌豆糕,荷叶乌饭炒元宵;糖山芋,糖芋苗,桂花酒酿小元宵;糖粥藕,五香藕,枣泥馅心山药桃……”